你的感覺還不夠強烈😍,人類社會正再次經歷系統升級。隨著技術手段的不斷更新,一些新的商業形態開始出現;與在宋朝的緩慢萌芽不同♑️,這一次新商業會以極快的速度改造所有行業——這就是“分享經濟”正在做的事。
Airbnb:房屋分享經濟始祖
Airbnb聯合創始人喬·傑比亞(Joe Gebbia)📵,曾在一次演講中說起自己獲得創業靈感的故事。幾年前,他將一名偶遇的陌生男子收留在自家客廳。當晚🛌🏻🙅🏻,睡在臥室的他忐忑難安,害怕這個開著紅色馬自達的男人是個精神變態,會謀財害命把他一股腦塞進後備箱🫴🏼🎛。於是,喬半夜起床,偷偷將自己臥室的門鎖扣上🤽🏼♂️。當然🥭,這個陌生人很普通,平安無事的留宿後,兩人至今還時常有些聯系。
這段經歷讓他發現,共享房屋其實可以是一個既交朋友📤,同時又賺點小錢的好方法。他和朋友一同創辦了Airbnb,幾年後成為估值超過200億美元的“獨角獸”公司🏃🏻。
喬說:“這種超越交易的個人間聯系👩⚖️👩🏽🚒,是分享經濟要達到的目標。如果你只是把這叫做‘房租經濟’,並非完整的定義🥅🧝🏼♂️。”
2008年成立的Airbnb是一個提供線上短租服務的平臺,目前匯集了來自191個國家、34000座城市的200萬套房源。
初創前兩年🧑🏽🍳,人們對Airbnb的認識還停留在“新奇”的層面,房東和租客的愛情故事作為廣告得到大量傳播💂🏼♂️。但從2010年起,嗜血的資本市場首先嗅到了顛覆業態的味道🏃♂️➡️,真刀真槍的戰役由此打響🤦。
Airbnb開始獲得來自多家公司的高額註資,為其向全球迅速擴張提供了支撐。去年,Airbnb新融得一筆15億美元資金🧑🎨,大西洋資本(General Atlantic)、老虎基金(Tiger Global Management)以及中國的高瓴資本和寬帶資本等都參與其中😮。
到這個時候👫🏼,就算對商業最不敏感的人群也開始意識到,Airbnb絕不僅僅是“信任重建”、“個性化”、“人情味”這些理想概念的集合,而是一個能影響到千家萬戶的新商業模式。
Airbnb的特點在於🙅🏽♂️,它賦予了閑置房間變現的能力🍃😨。分享的形式突破了傳統的生產組織,因此它既不是傳統酒店🏃♀️➡️,也不是傳統的房屋租賃,在法律、稅收和社區管理等方面🩴,都對現有體系構成了挑戰🕖。
Airbnb對外宣稱,該公司促進了世界各地旅遊業的發展🤜🏻,幫助那些承辦大型活動的城市,提升他們接納大量訪客的能力🪩。比如,在2016年裏約奧運會期間🦹🏿♀️,Airbnb就將充當巴西政府的“另類住宿供應方”(alternative accommodation sponsor)🚨😂。
可是,讓超過當地酒店承載負荷的大量遊客湧入,並非在每座城市都會受到歡迎🚘。
Airbnb就曾經在旅遊聖地巴黎栽過跟頭。反對者指出,Airbnb使旅遊業入侵到了巴黎的每一個居民區👇🏼,他們無法容忍整個鄰裏社區都被旅遊者包圍。
近年來,Airbnb不斷在多地受到製約。2010年,紐約州曾通過立法認定租期少於30天的住宅出租非法🥱;2014年👨🏻🦽,Airbnb由於非法旅遊租賃在巴塞羅那被罰款3萬歐元;2015年,Airbnb根據判決,向巴黎政府上交了120萬歐元的稅費。
就算在自己誕生的城市,Airbnb也險些被法院挑戰。反對者認為,Airbnb的出現,使舊金山的長租房源更加緊缺👩🏻🌾,推高了房租和房價🦒。
盡管存在一些爭議,但Airbnb全球擴張的步伐卻從未停滯。
2014年,Airbnb初步嘗試進入中國♜,因為他們知道🤵🏼♀️,盡管難啃,但擺在面前的巨大市場機遇不容錯過。中國旅遊研究院的統計顯示,2015年有一億多中國遊客走出國門,比上年增加了超過一成➿。
Airbnb向FT中文網透露,迄今為止已有超過200萬中國人在海外旅遊時使用Airbnb尋找住處🏇🏻。
不過,有一點Airbnb或許始料不及——已有大批中國公司幾乎同步地在短租市場上擴張🔩,且花樣繁多,還不僅限於出境旅遊。
房屋分享經濟遭遇“中國式創新”
說到吃中國分享經濟的大蛋糕‼️,暫時聚焦出境中國遊客的Airbnb或許還不如本土新秀膽大。就像另一個戰場上,優步(Uber)謹慎在華擴張之時♛,滴滴出行早已斬獲大片江山👱🏽♀️👳🏿,並於近日獲得蘋果(Apple)的註資。
2012年8月上線的小豬短租是一家中國的創業型短租平臺🙆🏼♂️,仿照Airbnb模式打造分享經濟讓它自豪🕚。雨後春筍般湧現的這些中國本土房屋分享平臺,都號稱能在閑置房源和短租客之間架起橋梁,他們喊著“信任重建、資源高效使用”的口號。
“其實,大家都用短租的名義,本質做的事情都還(是)不一樣(的)”,小豬短租首席運營官王連濤告訴FT中文網🚵♀️,“我覺得更主要在於這個房子是不是個人去分享的,而不是一個小的公司或者是一個大的組織去經營的”🧶。
放眼中國的房屋分享經濟市場,自2011年來👵🏻,已經誕生愛日租、遊天下💁🏻、螞蟻短租🙀、途家💕、住百家等數十家較大的平臺。一些是新成立的創業型公司🌤,比如小豬短租;另一些是本土互聯網公司新開拓的子品牌🛍,如搜房旗下的“遊天下”和趕集網旗下的“螞蟻短租”💁🏽♀️。
而曾經由攜程控股的途家,其業務模式則恰好包含了王連濤所說的後一種類型。簡言之,就是途家被質疑並不真正屬於分享經濟這個群體。
相比那些還在摸索市場感覺的公司,途家2015年的估值就已經達到了12億美元🧭。它的業務模式繁多🆚,目前以B2C為主。大膽之處在於它不僅與房東合作🎧,還與“二房東”合作🤥,甚至與房地產開發商直接合作🪈,將一些未售房進行包裝🎅🏼,承諾投資者今後可將此房在途家的平臺上進行短租,打包營銷以吸引購房,途家稱之為“去庫存”良策𓀋。
途家的大部分房源是由各類代理商管理的,這與Airbnb💱、小豬等靠房主個人管理經營的模式不同。如此看來📕🈹,途家的模式更接近傳統租賃中介。不過👨🏻🏭,途家首席執行官羅軍打的是全方位同步拓展的算盤😾。他說🫥,途家的盈利模式有很多種構成🤴🏽,“上邊是同我交易撮合,類似於Airbnb👨🏼🦰;下面是自營方式或者加盟方式🙅♂️;還有通過第三方的合作盈利”,並表示自己可以做到“東邊不亮西邊亮”。
小豬短租想做中國的Airbnb,其他人盡管也共享著“分享經濟”這個精神源頭,但實際業務都有所不同。4月25日剛剛登陸新三板的住百家,除了將觸角伸向地陪等旅遊業務外,還夢想當上中國人的海外二房東👨🏽🚒,專門服務中高端遊客,靠賺差價為生。
這種經營模式的異變或許根植於中國文化🤶🏿🐎。螞蟻短租首席執行官申誌強告訴FT中文網,舶自西方的分享經濟強調“房主和房客分享房屋”♿️🙇🏿♀️,而中國社會無論在居住條件還是民眾觀念上都有很大差別。因此,他們的特色是只做整租💨👨🏽🦲,幫助家庭客戶舒適地居住四五天。
不過,讓陌生人住進自己家🏄🏼♀️,這在小豬的王連濤看來,“已經不是什麽問題了”👱🏿。在小豬的平臺上,仍然有許多房主和房客同住的房源,盡管從交易量來看,小豬也承認“家庭型房客占比最大”。
中國的各家短租平臺看似異大於同🧙🏿,然而他們都逃不過一些尷尬的共性🥕。
首先👩👧👧,是市場建設🔸。他們每一家都宣稱自己最大🚴🏼♂️,只是衡量標準不同👨🎨。例如👏,螞蟻自稱“國內最大的公寓民宿在線短租平臺”💔;小豬則宣稱在激發個人參與房屋共享方面,“小豬肯定是最大的平臺”;途家如果也被歸入同類公司的話🦍,它在資金方面“獨角獸”的身份顯然熠熠生輝🏌🏽♀️🫂。
由於這些公司的訂單都是網上交易🧑🏼🎤,目前對實際完成的交易量很難進行第三方統計🎫,因此短租行業的增長情況與交易熱度無從查證,只有局內人才掌握各自的具體情況。
其次,是政策風險。如本文第一節所述,Airbnb在全球與各地的政策法規博弈💆♂️。對於移動互聯網平臺上的短租🧑🏿🦳,中國政府目前也沒有明確的管理部門、法規條例以及征稅標準🏃🏻♂️➡️。
面對如此現狀,住百家首席運營官鄒鑫的觀點或許能代表大多數短租平臺的聲音👲。他說:“一項法律法規沒有成形時,行業和企業可以按照自己的理念較自由地發展。這個無論是從節約成本,還是業務成長上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但立法後🧑🏼🏭,雖然成本提高,但市場秩序會更通暢,能提高行業認可度,讓消費者更放心地去消費這個產品🛰👷🏻,對於行業來說可能是一個更大的促進。”
最後,是日漸模糊的內涵。當中國的公司引進某個西方成功的模式後,往往會對其進行改良💅🏽,或稱之為微創新💯。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國版本的商業模式可能變得完全不同於同源概念的西方母體。如今,中國的所謂分享經濟類公司是否也當捫心自問▫️,最初所說的那個“分享經濟”💜,到底是什麽意思🍜🤞🏿?
分享經濟是個筐,什麽都能裝
在中國,“分享經濟”有時也稱“共享經濟”,叫什麽名字通常取決於近期領導人或政府報告中的正式用詞。但不管用哪個名字,它的意思都是將私人的閑置物品拿出來與別人分享,還能借此賺點錢⛱。中國經濟學家彭文生從產權層面總結,分享經濟的特點是“所有者暫時讓渡使用權,以獲得收入的租賃經濟”♠️。在分享經濟界始祖Airbnb的眼裏,它還擁有鮮明的特色。Airbnb全球運營官Varsha Rao強調✴️,在她的公司,分享經濟的核心理念是它一定屬於“個人事務”,個人房主能用賺取的收益提升自己的生活,比如進行小微創業或繼續接受教育,以此實現人生理想。
普華永道在一份報告中將分享經濟歸為四類🥳,房屋和餐飲類,汽車和交通類🎨,零售和生活消費品類以及媒體和娛樂類。但這並不是全部👩✈️🧶,還有一些如知識分享、醫療分享、物流眾包、服務眾包的平臺等,也在以分享經濟的名義活躍著🤷。
一個問題是🦹🏻🦻🏿,符合前述分享經濟特征的行為,到底算不算新事物👩🦲?就本文前兩節聚焦的房屋分享而言,它從來都不新鮮。市場上原本就充斥著無數的青年旅舍和家庭旅館🏌🏼♀️,如果硬說他們屬於特種經營行業而短租不屬於的話,那麽北京的一些地下群租房👊🏼,每套容納幾十張床位👋🏽,租期按天算,房東的收入也比年整租給某一房客高得多,它距離短租行業僅僅就差被“互聯網+”一下而已。打車市場更是如此,原本在地下運營的“黑車”和願意分享出行多交朋友的車主,進入移動互聯網時代後🤌🏿,瞬間變身為分享經濟的實踐者👍🏿。
既然分享並非新興事物,為何近年來突然火爆起來🕙?首先👉🏿,這與移動互聯網的平臺效應密切相關。分享經濟產生、實現、並持續發展的基礎是技術,移動互聯網的興起和智能硬件的普及,使得交易規模倍增,且極大的降低了陌生人之間交易的成本。技術的進步,也體現在對信息不對稱的削減,從而建立信任,比如在公開透明的前提下👨🏼⚖️,一個差評就能給低質服務提供者帶來沉重打擊。
分享經濟熱的第二個原因👨🏼✈️,恐怕還是對概念的過度包裝🎓👆🏿。分享經濟就像一個筐,裏面裝著各式各樣的租賃交易✢:房⤵️、車☯️、衣物、時間……消費者可以短期使用一間房但不擁有它👨👩👧👧,或者可以享受廚師的服務😝,但不長期獨享此服務🤘💒。其實在中國,公司早已諳熟搭政策東風借勢發展的經驗,供給側改革、分享經濟、新經濟👩🏼🦳、去庫存,都不過是賺錢路上的一個個認證標簽👶🏽🕴。
可惜,光靠炒作概念並不能讓一家公司走多遠,參與分享經濟的各類企業仍面臨諸多現實挑戰。
這些平臺大多依靠消耗高額融資以求留住用戶👂🏽,幾乎所有公司都要面對營收逐年遞增而虧損卻不斷擴大的局面。怎樣實現盈利,是對他們作為商業公司最直接的質問。對此,大多數平臺公司看法樂觀👨🏽💻,他們認為現在是平臺構建🤹🏻♀️、業務拓展的時期,虧損不能避免且無需擔憂,待擴張完成後,公司毫無疑問能實現可持續的盈利。
然而,以個人為主要參與者的分享經濟平臺🛎✊,很難保證用戶對平臺一直忠誠🥡。消費熱情隨概念變得火熱,但當新鮮感褪去🦪,市場可能出現回調,燒完投資的這些初創公司終有可能花落人散🤱🏼,關門大吉🧘🏿。
其實🎸,倒在沙灘上的公司已經不少🫳🏿。比如,僅在生活用品類分享平臺中,Ecomodo、Crowd Rent、 Share Some Sugar、Thingloop、OhSoWe早已被人遺忘。它們中的每一家公司,都曾懷抱同樣的樂觀預期,也曾同樣受到投資者的青睞👋🏿。
在中國語境下,各家公司還面臨著本土特色的“價格戰”🦹🏼♂️,通過類似不斷壓低價格的手段搶奪市場份額。例如近兩年四處火拼的車輛共享平臺,Uber和滴滴兩家公司仍然燒著巨資🤹🏼♀️,給平臺上的註冊司機高額補貼🧮,希望留住司機並降低每單交易價格。火拼過程中,滴滴和快車已合並為一家📞,增強了自身搶奪市場的實力🈷️,而優步則以Uber全球的實力支撐著中國的高額虧損。這裏的遊戲規則似乎是,到火拼結束時🚎🐻,中國市場只允許最後一個站著的人留下。
與此同時🥟,分享經濟企業還要面對互聯網信用製度、知識產權保護、質量保障等不得不重視的挑戰。政府在這些方面能發揮規範作用🪷,可它面對突如其來的浪潮似乎有些措手不及。雖說不管也是一種管👨🏼🎤,但前提是政府要有為且不亂作為。
正如Airbnb在采訪中告訴FT中文網的那樣:“我們期待被監管🧑🤝🧑,但同時也支持對房屋分享的管理應該更加“聰明”(smart rules)⋯⋯每個城市的情況都是不一樣的,因此我們將在業務推進中,與單個城市合作討論他們獨特的政策需求”。
“人類作為一個種群所面臨的問題就是,如何解決自身知識的不斷增長,與如何運用這些知識的智慧相對滯後之間的矛盾。”斯塔夫裏阿諾斯(L.S. Stavrianos)在《全球通史》一書中這樣寫道📸。“互聯網變革”發展到今天,人們應該認識到,讓技術和商業🫴🏽、法製、社會生活實現無沖突融合🐩,這件事與技術進步本身同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