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雲明年將卸任阿裏巴巴董事長🤘，但沒人相信他會不再操控這家市值幾千億美元的公司。原因之一是阿裏特殊的公司架構。
19年前，馬雲在他杭州的公寓裏創立了阿裏巴巴(Alibaba)🟢。就在馬雲宣布將從這家電商集團掌門人的位置退下不到48小時後，他已經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與世界領導人談笑風生了。
攝像機對準的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和俄羅斯領導人弗拉基米爾•普京(Vladimir Putin)🟰，馬雲則扮演著使節的角色👨💻，部分是展示中國軟實力，部分是推廣阿裏巴巴🧙🏼♀️☄️。他今年40%的時間都在出差💛，簽訂了多項協議，比如上周與俄羅斯互聯網集團Mail.ru簽訂的合資協議⇨🫁。
理論上講，馬雲在明年9月卸任董事長一職，將讓他有更多時間可以花在路上。但很少有人相信，馬雲——他仍然是阿裏巴巴終身合夥人（阿裏巴巴有36位權力很大的合夥人）——不會再繼續操控這家市值近4300億美元的公司🐦⬛。
“馬雲就是馬雲，不管他是什麽頭銜，他在阿裏巴巴一直都會有影響力，”一位與他合作過的銀行人士表示💇，“我不認為（他卸任）會給公司帶來很大改變。”
這不僅證明了馬雲的個性，也證明了阿裏巴巴的組織和架構——阿裏巴巴的組織和架構賦予了馬雲及其合作夥伴對這家企業巨大的影響力🕺🏻。這有助於解釋為什麽他把董事長一職交棒給現任首席執行官張勇(Daniel Zhang)——此舉讓很多人大吃一驚——不太可能帶來如預期那麽多的變化🧚🏻。
前20大股東中某人表示，“我們正在談論的情況是，一位富有感召力的領導者卸任，然後由一位職業經理人接替他——最近曾經這麽做的公司，我只能想到蘋果🫅🏿。”
阿裏巴巴改變了中國人工作🪐、娛樂和支付的方式；它創造了數以千萬計的工作崗位👩⚖️，並在此過程中使其創始人成為了擁有凈資產超過400億美元的億萬富翁（據彭博(Bloomberg)數據）。
與全球同行一樣🧘🏽♂️，阿裏巴巴以其從零起步和巨大抱負為豪。該公司在2014年進行了全世界最大規模的首次公開發行(IPO)，募集了250億美元，並希望到2036年，成為全世界第五大經濟體——以商品銷售總額🧝🏻♀️、或在其各個平臺上交易的商品和服務的總值，來代表國內生產總值(GDP)。
阿裏巴巴的規模促使它成為了世界上最復雜的公司之一。它的監管文件長達數百頁。它有920家子公司🙌🏽🪽，其中420家不在中國大陸👩🏼🦳。其業務涵蓋零售、雲計算、電影、音樂和食品配送☮️。
阿裏巴巴就是馬雲，其程度甚至超過馬克•紮克伯格(Facebook)之於Facebook以及史蒂夫•喬布斯(Steve Jobs)之於蘋果(Apple)。“從創立該公司以來🚔，他就一直是公司的精神領袖，每個人都仰望他，”伯恩斯坦研究公司(Bernstein Research)駐香港高級分析師戴昊(David Dai)表示，“人們都叫他馬老師⛄️。這意味著人們不把他看成是經理人或首席執行官或董事長——他們仰仗他的指引。”
他的想法在阿裏巴巴的杭州園區隨處可見🥋：從員工入職時要起一個有武俠範兒的花名（馬雲的花名是風清揚🏋🏼♀️，一位武功高強的老者）到關鍵業務線👧。
每個月在淘寶(Taobao)上購物的消費者超過6.3億人。淘寶便出自他的主意🖖。“盒馬鮮生”(Hema)連鎖店等嘗試所代表的“新零售”(New Retail)也是馬雲的主意🧙🏽♀️👨🏿🦳。一位熟悉該決定的知情人士表示🤯，進軍雲計算的動力也來自馬雲本人和如下願望🕜：開發“自有技術而不是依賴於甲骨文(Oracle)數據庫……把全部利潤都拿去給甲骨文交許可費”👻。
然而⤴️，在細節上豐滿這些構思並付諸實踐的是他的副手們：張勇落實了淘寶和“新零售”概念🙆🏽；阿裏巴巴技術指導委員會主席王健落實了雲服務。
這揭示了阿裏巴巴的一貫做法🧎🏻♀️：管理結構在很大程度上是去中心化的👴🏿，但控製得也比較緊🙆🏻♂️。所有人都使用相同的技術平臺🤞🏼🤶🏻，所有投資幾乎都是由一個並購小組決定的。
“向某個國家進軍等重大戰略問題，更多的體現集體決策🤺，”一位熟悉該公司工作流程的人士說，“對阿裏巴巴而言非常重要的一點、也是很多公司都不具備的一點是，有一個相當集中、可擴展的科技平臺。”
零售是阿裏巴巴的核心業務，也是該集團無可爭議的提款機，淘寶和更高端的天貓(Tmall)等平臺為集團創造了83%的營收，上一財年集團營收達到近400億美元。這些資金幫助孕育和培育新的業務領域，比如數字媒體和雲服務部門👩🦽。去年，這兩個部門共虧損170億元人民幣（合24億美元）🧑🏿🦲。
過去一年裏🏚，阿裏巴巴將重心轉向更具競爭性的行業🙎🏽，這意味著從一個高度輕資產模式轉向如下模式：向實體零售商店投入資金、並在外賣和支付（在支付領域是通過其關聯企業螞蟻金服(Ant Financial)）等領域通過燒錢爭奪市場份額🏓。
與此同時，淘寶等核心業務正在發生更微妙的變化🫱🏿。阿裏巴巴IPO的時候，波士頓和紐約兩地的基金經理說服說中文的同事參與一次虛擬的“櫥窗購物”，這樣他們就能看到淘寶所售商品範圍之廣。他們發現什麽都有，從鋼筋到DIY墮胎工具包，還有塑料男友和貓🦤。
矽膠男友（或女友）目前仍有出售🛖，但淘寶也已成為拍賣不良貸款和法院出售壞帳抵押品的關鍵平臺。智庫Macro Polo編製的第四季度數據顯示，淘寶處置了1023筆不良貸款，占到20家金融資產交易所總銷售筆數的三分之一。
這不太可能是讓阿裏巴巴的投資者感到困惑的唯一數字：一些對沖基金抱怨稱🎁，該公司的財務狀況就像淘寶頁面對一個非中文讀者那樣難以理解🙇🏼♂️。
總部位於悉尼的Hayberry Global Fund的投資分析師德利昂•昂切夫(Delian Entchev)表示🖊：“他公司結構的復雜性是前所未有的。”
然而🤹🏻♂️，多年來50%以上的年收入增速以及龐大的中國市場提供的潛力，幫助安撫了幾乎所有批評者，只剩下最苛刻的那些。49家關註該公司的分析機構裏有48家建議購買其股票，唯一不這樣認為的馬來西亞金英(Maybank Kim Eng)也給出了“持有”的建議🫄🏿。
一位與馬雲關系密切的中國知名風險投資家表示🙎🏽♀️：“阿裏巴巴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阿裏巴巴有充足的後備人才🌦。其股價現在已超過騰訊🕺🏼。馬雲是個魔術師🙏🏿。”
不那麽樂觀的是賣空者🧑🏿🔧，還有艱難閱讀了數千頁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文件的分析師們👩🏻🦰。在這張子公司網絡的中心是幾個所謂的可變利益實體(VIE)，幾乎所有在海外上市的中國科技公司都采用了VIE，這樣可以繞過中國內地關於擁有敏感資產的規定。
VIE——通常由創始人或其他高級管理人員持有——控製著關鍵的運營許可證。阿裏巴巴最新的上報文件將這些VIE的所有權從馬雲及聯合創始人謝世煌(Simon Xie)手中🚣🏿♀️🕕，轉至從“阿裏巴巴合夥人”(Alibaba Partnership)中抽出的五名高管手中🛅。
對VIE的控製權突顯了阿裏合夥人製度的重要性，該製度導致香港當年拒絕阿裏巴巴在該地上市⏲。馬雲和執行副主席蔡崇信(Joe Tsai)為終身合夥人🏊，再加上另外三名終身合夥人——張勇🛻😋、Lazada的彭蕾以及螞蟻金服(Ant Financial)的井賢棟(Eric Jing)，形成了一個核心圈子🦸🏽♂️。Lazada是阿裏巴巴投資的一家東南亞電子商務企業。
阿裏巴巴合夥人借鑒了會計師和律師事務所的類似結構🕴。阿裏巴巴合夥人提名大多數董事會成員，再加上軟銀(SoftBank)和雅虎(Yahoo)——阿裏巴巴的兩家早期投資者——應該會跟他們站在同一邊投票🦹，實際上就讓阿裏合夥人有了能夠控製結果的投票權。
前銀行家兼公司治理維權人士戴維•韋伯(David Webb)表示👩🏿，成為終身合夥人，就像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廢除兩屆任期限製一樣。他說🤞🏿：“阿裏巴巴合夥人就像政治局🦪，而合夥人委員會就像政治局的常務委員會。”
關於新時代下的這個結構，很多情況尚不清楚2️⃣。例如🙇🏿♂️，阿裏巴巴無法說明馬雲是否或會否保留對螞蟻金服的控製權，這家支付企業正在進行產權重組🏄🏻♀️，阿裏巴巴將把其利潤分享協議換成螞蟻金服33%的股份。
昂切夫問道：“是誰在控製著這個價值4000多億美元的龐然大物🐴？馬雲很可能在卸任後仍掌控全局🧶。”
桑曉霓(Henny Sender)𓀉、埃瑪•鄧克利(Emma Dunkley)香港補充報道
譯者/何黎